当前位置: 黑塞哥维那 >> 人口民族 >> 俾斯麦的铁血外交与一战后德国的困境
年,在美国总统威尔逊试图以“国联”理想取代均势格局重构战后国际格局之时,英国地理学家麦金德撰写了《民主的理想与现实》一书。战后秩序亦是麦金德本书的关怀,“民主的理想”即“国际联盟的海市蜃楼,在遥远的战争沙漠上空蛊惑我们西方人民”,麦金德忧虑的则是战败的德国所具备的地理与经济能力的现实,在他看来,地理现实所提供的战略机会将是恒久的。
本文将依循麦金德的视角,从威廉二世时代德国的地理与经济现实出发,分析德国海权发展的动力与道路选择上的困境。为了这个目的,则还需结合史实补充国际关系的现实,这是与道路选择相交织的另一层困境。
德国的统一与俾斯麦的外交俾斯麦与李鸿章
俾斯麦以三场短暂战争的铁与血建立了普鲁士领导下的德意志帝国,这场在德国民众看来轰轰烈烈的统一运动,在国内压制了年的民主宪政呼声,唤起了德意志民族的民族感情。在外交方面,这场统一运动却十分微妙。
俾斯麦的政治生涯开始于梅特涅体系最蓬勃的时代。当时欧洲的国际秩序包括三个要素:欧洲均势;德意志内部普奥相安无事;因保守理念而结合的联盟体系,即神圣同盟。
俾斯麦在均势的大原则下,巧妙地破坏了后两个因素。从现实政治的实力衡量出发,俾斯麦决意要将奥地利排除在德意志之外。奥地利与普鲁士联手就石勒苏益格—赫尔斯泰因问题与丹麦开战,反倒促使了普鲁士与奥地利摊牌。梅特涅体系旨在孤立法国,俾斯麦利用拿破仑三世想要冲破梅特涅体系的意图,确保法国在普奥战争保持中立。
战后法国才恍然大悟:普鲁士领导德意志的形势将使自黎塞留以降分裂中欧的政策作古。法国想以一战力挽这一局面,但战争的结果却把欧洲从受法国支配的阴影下解放了出来。英国在比利时的安全得到保证的情况下乐于见到这一结果。奥地利与俄国也认为德国战胜有利于均势。奥地利人被排除在德意志之外后,只能向巴尔干发展,因而希望德国在近东方面给予支持;俄国则盘算一个愤懑的法国将遏制德国。
在俾斯麦的纵横捭阖之下,保守主义已不再是国际关系的原则,但俾斯麦仍试图在德意志统一后保持这一外貌。年俾斯麦使奥匈帝国、德国和俄国一同加入三皇同盟。表面上,这是一个保守势力的神圣同盟,矛头指向社会主义运动,俾斯麦的目的则是孤立法国。
此外,俾斯麦利用“欧洲协调”搞起了会议外交,并以这种方式左右了欧洲局势,如麦金德所言,“有一段时期他统治了欧洲,而他的方法不只是尽量利用军事上的威望”。在年处理俄土战争的柏林会议上,他帮助奥地利获得了觊觎已久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此举加深了奥地利与俄国在巴尔干的争执,俾斯麦担心俄国可能不信守三皇同盟,德奥于年签订针对俄国的攻守同盟,并在年利用意大利与法国在突尼斯的冲突,将意大利拉进同盟,结成三国同盟。
俾斯麦与威廉二世合影
至此,俾斯麦以三国同盟和三皇同盟束缚住了欧陆各国的手脚,没有他的认可,谁也无法妄自行动。麦金德评价俾斯麦道:“从来没有一个政治家比俾斯麦更善于判断如何把战争和政策结合起来。”俾斯麦以其巧妙的手段在统一德国的同时维持住了欧洲均势。
而欧洲均势这一国际关系上的现实则又决定了俾斯麦的殖民政策。在欧洲陷入僵持之后,各国均将力量投向了殖民事业。但俾斯麦则表示德国已知足。从年起,欧洲列强的殖民事业引发了英国和法国(由于苏丹)以及英国和俄国(由于阿富汗)之间严重的紧张局势。正当英国处于孤立之中,忙于应对同法国与俄国的矛盾之时,德国也开始其在非洲的殖民活动。俾斯麦使帝国的职责仅限于对拥有殖民地的贸易公司进行保护。
当英国在苏丹遭受挫折,并于年与俄国在阿富汗边界上达成一致时,德国便丧失了支持殖民活动的先决条件。俾斯麦也停止了对殖民活动的支持。
一战所凸显的困境尽管有种种迹象,如德国希望在中非即“南心脏地带”谋求连成一片的殖民地,修筑巴格达铁路进入近东这“世界的十字路口”,以及组建中欧经济体以稳固在中欧的地位,但我们没有足够证据说德国在一战前就已经有如麦金德所指出的世界帝国战略。
在一战前,德国的舆论确实存在“东进”与海权的分野不过,在麦金德看来,地理提供的战略机会是确凿的事实。通过豪斯霍费尔,麦金德的洞见对纳粹德国的战略产生了影响。
一战集中凸显了德国海权发展在两方面的困境,一是欧洲均势这一国际关系现实造成的困境,二是在海权发展道路上由地理现实造成的困境。
史学家们已证明了一战是德国世界政策的延续。虽然德国有意将战争表现为对俄国的防御战,期望将是一场局部的、短暂的战争,从而诱使英国保持中立,但欧洲均势与俄法协约的现实都使得这场战争势必演变为世界大战。德军方的“施利芬计划”预先就拟定了两线作战的计划:在西线,德军在进军穿过中立的比利时后,以闪电战在几星期内用迂回大包围给法军和可能的英远征军以毁灭打击,在击败法国并将英国赶出大陆之后,再将军队调往东线对付有纵深的俄国。
相应的,在首相贝特曼·霍尔维格年的战争目标纲要中,西线有明确的目标,而东线的目标还没有具体化:在西线至少要获得法国的沿海地区与比利时、荷兰的海军基地,并使两国在经济上依附于德国。即便在西线战事吃紧之后,对比利时这一海权基地、挑战英国海权之跳板的要求也是德国拒不让步的和谈条件。
而在东线,随着将奥斯曼帝国揽入联盟,以及革命化战略成功削弱俄国,德国在东线的目标也越来越大。从将波兰归入中欧,以图建立起世界政策的坚实基地,到企图从土耳其出发攻击英国世界帝国最致命的部分即印度和埃及,再到全面削弱俄国,令俄国波罗的海整个边陲脱离俄国,将之赶回彼得一世时的疆界。即一步步从“中欧”走向“东欧”走向欧亚大陆的“心脏地带”。
对于德国东西两线作战这一导致其战败的“错误”,麦金德指出,在西线德国“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条达到这目的的捷径,不走通过‘心脏地带’的较长道路,只要剥夺了岛国人在法国的‘桥头堡’,‘心脏地带’便必然归它控制。但它这样做另有一个更有力的原因:它听任经济命运的支配。……它把汉堡建设起来了,充分发挥汉堡在向海外冒险和国内工业方面的作用。汉堡有其本身动量,这动量并不向东”。换言之,向西是德国发展自身海权以挑战英国海权的捷径,走这条路线的动力与世界政策的动力一样,是德国的经济现实。
威廉二世
而在向东这条道路上德国将“在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广阔的基地上,实际上在无可再广阔的基地上建立它的海上力量”,“在一下次战争中用来和英美作战”。在这两条道路上,“柏林并没有确定其政治目标——汉堡和海外统治呢,还是巴格达和‘心脏地带’——因此它的战略目的也是举棋不定的”。用麦金德的术语来说,德国在发展海权道路上的困境在于以“海上人的视角”还是以“陆上人的视角”看待海洋与大陆。
简言之,在威廉二世时代,推动德国发展海权的动力是经济现实,但欧洲均势的格局阻碍德国的海权发展,要冲破这一现实是德国面对的第一个困境。在海权发展的道路上,经济现实的动力是向西直接走向海洋,但德国的地理现实提供的战略机会却是向东首先发展陆权,以获得无可匹敌的海权基地,这是德国面对的第二个困境。
本文摘自《大观海权卷》,邱立波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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