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9月5日
俄克拉荷马城发生恐怖袭击后,克林顿看望慰问死难者亲属,他发出了强有力的声音,完全抵消了华盛顿关于总统职权弱化的讨论。利用北约机制介入波黑战争,对塞族武装进行打击,领导了代顿和平进程,重新坐上了自由世界领袖的宝座。年4月19日,也就是克林顿澄清权力是否被弱化召开记者会的第二天,俄克拉荷马城发生了大爆炸,这是美国历史上截止当时最大的本土恐怖袭击事件,一切都因为这次袭击而发生了巨变。爆炸发生后,克林顿总统在白宫发表了讲话,他说:“俄克拉荷马城爆炸案,是对无辜儿童和毫无防备公民的卑鄙攻击,这是懦弱和邪恶的行为,美国不会容忍它,我不会允许美国国民被邪恶的懦夫吓倒。”事件发生后的48小时之内,联邦调查局就逮捕了26岁的蒂莫西·麦克维,此人是一位退役士兵,接受了极端主义思想,对政府怀有强烈的仇恨,他在穆拉联邦大楼外面引爆了重型卡车炸弹,杀死了名正在上班的职员和19名儿童。
爆炸发生的4天后,克林顿前往俄克拉荷马城,看望慰问死难者亲属,总统演讲撰稿人贝尔回忆:“我与总统一起,在星期日的早上去俄克拉荷马城,飞行中,我们还在修改演讲稿,他非常专注于要说些什么。我记得,我们进去的这个地方叫牛宫,是一个能够容纳几万人的体育场,我从来没有置身于那种气氛之中,这里除了抽泣声,真的静极了,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克林顿总统在那里站了数小时,与所有受害者家属会面,尽可能多与人交谈,他说:“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现在觉得他说的是废话,但当时他确实感受到了人们的痛苦,他与人们拥抱,通过这种方式与他们交流沟通,并真正聆听着他们。克林顿发表了讲话,他说:“你们失去了太多,但是你们并没有失去所有,你们肯定不会失去美国,因为我们将与你们站在一起。”
克林顿以总统的身份发出了声音,他通过与国民拥抱的方式,抚慰他们的悲痛,帮助他们克服恐惧,疏导他们的困惑,这使得他暂时脱离了在国会里表现出的那种软弱无力的状态,突然变成了一位强有力国家领袖的形象,这清楚表明,国家和人民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指望他,人们会得到保证,有了依靠,并赋予力量。克林顿继续说:“我要向会场内外的所有美国同胞们说,我们亏欠那些牺牲者一件事,有责任从净化自我做起,彻底消除这股邪恶的黑暗势力。”
克林顿以凝聚团结和治疗伤痛的形象对国民讲话,同时他也非常微妙而恰当地提请人民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凶手蒂莫西·麦克维的言辞,与电视脱口秀主持或者一些民兵,甚至某些国会议员的言辞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克林顿引用《圣经》中的话说:“让我们教导自己的孩子,提供慰藉的上帝也是公义的上帝,扰害己家的,必承受清风。”长久以来,很多人认为这位总统不够强硬,突然之间,人们发现他既敏感又坚强,这是一个坚定而伟大的时刻,在这一时刻,也许是第一次,他真正像个总统的样子。
从此以后,比尔·克林顿开始在国内发声,但是在国际舞台上,他几乎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两年来,克林顿遭遇了一系列外交灾难,在索马里行动不当,导致18名美军士兵丧生,这让总统在世界各地动用美国军事力量时迟疑不决。没有美国的领导和干预,世界的麻烦此起彼伏,不久前,在中欧,波斯尼亚塞族人开始屠杀国内的穆斯林居民。
年波斯尼亚战争开始升级,每天死伤无数,血流成河,非常令人震惊。实际上,这种野蛮行径已经持续了两年了,现在已经发展成了重大灾难。波斯尼亚屠杀是欧洲新一轮的种族灭绝,克林顿自就任总统以来,一直推迟欧洲国家派军队进入波斯尼亚执行联合国维和任务。联合国前秘书长安南说:“人们应该理解,维和行动是一个国际行动,单靠一位总统并不能做出最终决定,特别是没有投入地面部队的总统。”
由于索马里的阴影,克林顿不愿意派美军士兵去波斯尼亚,这与越来越多要求美国进行干预的呼声相抵触。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著名作家埃利·威塞尔(ElieWiesel)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言时,直截了当说:“总统先生,我不能不告诉你一些事实,不久前我去过前南斯拉夫,亲眼目睹了惨状,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制止该国的流血冲突。”
塞族人对穆斯林进行灭绝性屠杀,这些非常可怕的场景一天接一天在上演,每天晚上,这些血腥的画面都会出现在电视上,这严重破坏着克林顿总统的形象。克林顿在继续沉默、观望和等待。有些时候,克林顿会抱怨媒体迫使他“发动不想发动的战争”,他说:“我不会制造一个我自己的越南。”我们需要思考一个问题,波黑战争期间发生的种族大屠杀,究竟与克林顿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起初的不干预政策会受到全世界的谴责?
年春天,波斯尼亚的暴力达到了高潮,一批欧洲的新任领导者敦促克林顿立即采取行动进行干预,法国总统雅克·希拉克公开抱怨说:“自由世界领袖的位置出现了空缺。”私下里,克林顿开始重新考虑他的对外政策,前一年,他因未能阻止卢旺达大屠杀,不仅遭到了全世界的抨击,而且在他自己的内心留下了永久的负罪感,这一次,他再也无法袖手旁观了。最终,总统设置了一条红线,如果当地的穆斯林再受到波斯尼亚塞族人的攻击,就将引发北约大规模的军事反应。年7月11日,波斯尼亚塞族军队占领了斯雷布雷尼察市,屠杀了大约多名手无寸铁的穆族居民(百度百科为多人)。安南说:“这种事情会在欧洲发生,而且是在二战之后数十年发生,让所有的人都极度震惊,再也没有人能够对此袖手旁观和容忍了。”
塞族军队已经踩到了克林顿设置的红线。8月30日,经过克林顿总统批准,欧洲各地北约军事基地的战斗机起飞,展开“慎重力量”军事行动,对波斯尼亚塞族军队发动了大规模攻击。这一次,克林顿没有迟疑,没有感到紧张和压力,手心没有出汗,也没有“我做对了吗”之类的担心,他终于超越了自我,承担起了美军总司令的职责,能够理性而自信地使用武力。
有记者播报:“今天凌晨北约开始了军事行动,爆炸的刺眼光芒和烈火染红了夜空,有些人在室内看到了轰炸,在三年的冲突导致上万人死亡后,多数萨拉热窝人已经放弃了外部干预的希望,但是,就在昨天晚上,这种干预大规模出现了,这可能会改变这场战争的进程。”在接下来的两周里,北约共出动了架次飞机攻击塞族武装,全世界无数人在电视上观看着空战实况。9月14日,萨拉热窝市塞族武装的枪声终于沉寂了下来。两个月后,克林顿在俄亥俄州的代顿召集交战各方通过谈判结束敌对行动,各方同意放下武器,并签署了代顿协议。克林顿在白宫发表讲话,他说:“各方都同意放下武器,挽起袖子,为和平而努力。”这次干预让克林顿变得非常强大,他好像大声说:“够了,在二十世纪末期,我们不接受这样的种族灭绝行为。”相关各方都听到了他的这个声音,每一方都很认真地审视这句话的分量,然后战争就停止了。波黑战争发生在欧洲,最终不是由欧洲,而是由美国领导了代顿和平进程。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个协议可能并不完美,但却一直保持着这个地区的和平。
代顿和平协议是克林顿外交政策的一个重大胜利,这成功恢复了他自由世界领袖的地位。在同一个月,他又访问了北爱尔兰的麻烦地区,那里的人称赞他是和平缔造者,克林顿发表了讲话,他说:“所有年轻人、天主教徒和新教徒,不仅用语言,还用表情向我表明,他们想要和平。”担任总统三年后,克林顿对美国的国外利益有了新的认识,这种认识被称为“克林顿主义”。克林顿说:“这说起来很容易。我们并不关心谁住在波斯尼亚一个小山谷里,或者非洲之角的一片灌木丛中,或者约旦河边的一片干枯土地上;我们也不介意这些地方有多小、有多远,或者它的名字是否很难读,真正衡量我们利益的是,任凭这些冲突恶化和蔓延,会对我们的国家安全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我们实际上不可能在所有的地方做所有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们的价值观和国家利益受到威胁,无论这些地方有多小、有多远,名字有多难读,我们就应该在那里有所作为,我们必须时刻准备着去这些地方做一些事情。”
“克林顿主义”不是纯粹的军事学说,它更像是国家安全学说。克林顿总统认为,美国是世界上不可或缺的稳定力量,没有美国,人们对局部冲突就会感到无能为力;可能介入的不只是美国,还有其他国家参与,但是美国能带来决定性的优势,能确保把想办的事情办成。
即使克林顿为欧洲带来了和平,但是国内的政治战争却在不断升级。众议院议长纽特·金里奇坚持他的平衡预算提案,而且不怕总统的否决。金里奇说:“我看到了最新的民调,86%的美国人说,现在就施行平衡预算,不要等待,不要推迟,不要给我们承诺。”克林顿希望再次靠自己的说服力结束僵局。他在想:“我要做的是去争取这些家伙,因为第一,我比他们聪敏;第二,我一生所学的东西就是如何去争取别人,我会凭借纯粹的个人能力做到这一点,我甚至能与恶魔坐到一起,达成协议。”但是,金里奇决意不屈服于克林顿的感染力和魅力,除非总统同意大幅削减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否则国会将拒绝拨款,让联邦政府关门。
众议院掌控着国家的钱包,如果有人想花国家的钱,就必须得到众议院的批准。众议院可以否决拨款,这是这个机构单独能做到的唯一一件最具力量性的事情。所以,国会中无论何种倾轧攻击,以及何种类型的战斗,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归结到钱包的使用上,众议院都有可能否决拨款。
克林顿似乎陷入了两个有害的政治选择之间,如果他反对金里奇的平衡预算计划,就会被描述成为大政府赤字的捍卫者;如果他屈服金里奇的压力,就等于放弃对政府的控制,而是拱手交给金里奇和共和党人。还应该有第三种选择,因为迪克·莫里斯一直在进行民调,对于共和党提议的削减预算法案,莫里斯的团队一直相信会通过民调找到缺口。莫里斯为克林顿做各种各样的民调,他们测试每项削减及其产生的影响,最后他告诉总统:“你要四个小时的简报,还是要一个单词的简报?”克林顿说:“从一个单词开始吧。”莫里斯说:“医疗保险。”莫里斯补充说,削减其他项目,都没有共和党提议的削减医疗保险那么重要,公众确实支持平衡预算,但以不牺牲他们最珍贵的联邦医疗保险计划为代价。莫里斯说:“最重要的是,你必须从共和党人手中夺回预算平衡问题的掌控权,如果你能通过削减其他项目而不是医疗保险来平衡预算,你就能说共和党人在这个问题上虚张声势,然后问题就会由‘是否削减’变成‘削减什么’,这样对你来说就会取得主动。”莫里斯称这个策略为“三角剖分”,克林顿接受了,果然从共和党人手上夺回了主动权。
6月,在自由派属下的强烈反对中,克林顿宣布了自己的平衡预算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是保护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克林顿发表讲话说:“还有另外的办法来平衡预算,不是说不应该平衡预算,我们相信应该这样做,但是不必以伤害国民的苛刻方式去做。”
这个平衡预算是一场永远无法打赢的战争,无论如何政府都会输掉。如果克林顿接受了平衡预算,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要削减什么,或者说要保护什么,如果要保护医疗保险,他就要削减政府的行政运行费用,这样有可能导致整个联邦政府关门。到了11月中旬,由于政府与国会在削减医疗保险问题方面分歧巨大,联邦政府的预算花光了,政府面临着关门的危险。近百万联邦雇员立即休假,除了最基本的服务外,所有政府办公室全部关闭。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拨打政府部门的联系电话,就会听到类似这样的留言:“华盛顿护照局因为资金短缺而关门。”因联邦政府关门放假,社会保险部门、国会图书馆、国家公园管理局等机构无限期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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