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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3月30日，月相为96%的亏凸月。ItisMarch30witha96percentofWaningGibbous.距离新月还有12天。Thereare12daysuntilNewMoon.

作者//

一//

曼彻斯特的火车站也叫皮卡迪利。对于第一次从伦敦坐车前往中土的我而言，这是足以唤起亲切感的名字。

△年，我第一次来到曼彻斯特。曼彻斯特的天空与刻板印象一模一样，是灰色的。灰色中笼罩着一种声音，这声音像是倒扣在城市上空似的，仿佛飞机的声音，却又似乎不是。这声音只是弥漫着，触不可及。房屋、城市都是筋疲力尽的。英国留学已近五年，去过曼彻斯特许多次，绝少有舒适、放松的居住体验。这并非一座宜居城市。城市西南，坐落着著名的老特拉福德球场，英格兰足球历史霸主曼彻斯特联队正是在这里无数次举起冠军奖杯，驰名世界。对于当今世界居民而言，曼彻斯特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荣光并不重要，曼彻斯特大学与曼联已足够让这城市享有“德不配位”之名望。同一座城市并非只有鲜红一种颜色。二十一世纪初，城市东头，较之老特拉福德还要更靠近市中心一些，兴建起了曼彻斯特市政球场，身穿天蓝色球衣的曼彻斯特城队将之作为主场，奋战英格兰职业足球。曼城断然不是豪门，离开曼彻斯特，或许少有人知。孙继海的加盟与常驻，使曼城在中国得到尊敬，但也仅此而已。十余年前，阿布扎比王室入主中土。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曼城转眼富家翁。“暴发户”的名声背了许多年，如今回头望去，后知后觉这暴发户一开始便慧眼识英才：自年起，萨巴莱塔、孔帕尼、科拉罗夫、大卫·席尔瓦、亚亚·图雷与塞尔吉奥·阿圭罗相继加盟球队。十年已过，这些名字注定成为曼彻斯特以及英格兰足球历史中的传奇。二//年5月11日，时间逼近零点，英超赛季最后一轮比赛即将开球。当时，曼城与曼联在积分榜上同积86分，但曼城在净胜球上保持领先，这意味着如果双方全部赢下比赛，曼城就将时隔44年再次夺得顶级联赛冠军。父亲同意陪同正读初二的我一起见证这场在午夜11点30分开球的比赛。11点50分，韦恩·鲁尼为曼联先拔头筹，曼联一球领先桑德兰。此时此刻，曼城依然没能进球，如果相同的比分保持到终场，曼联将以2分的优势夺得英超冠军。12点09分，萨巴莱塔一脚爆射为曼城打开胜利之门，曼城看到夺冠希望。12点33分，女王公园巡游者队的法国前锋西塞抓住机会，扳平了场上比分，曼城的领先优势被抹平。12点51分，杰米·麦基为女王公园巡游者队反超比分，曼城在主场不可思议地落后了。此时此刻，曼联在遥远的英格兰北部依然一球领先，他们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夺冠机会。麦基进完球，坐在沙发上已经沉默半场的我没能绷住眼泪，哭了出来。对于一个刚上初二，喜欢上足球不过两三年的孩子而言，这或许会成为一次沉重的打击。我的父亲坐在沙发边，并没有说话。此时，北京午夜的一个小房间与曼彻斯特东部的那座球场分享着同一份沉默。01点17分，比赛进入伤停补时两分钟。大卫·席尔瓦开出角球，波斯尼亚与黑塞哥维那前锋埃丁·哲科在禁区中央高高跃起，一头将皮球砸入球网，曼城扳平了比分。进球之后，哲科抱住皮球向中圈狂奔，一分一秒也不舍得浪费。他单臂挥舞，鼓舞着队友，也试图鼓舞球迷。显然，哲科的努力没能对我产生效果。我流着眼泪，只是喊着：“没用的，晚了，晚了，肯定输了。”父亲依然没说话。北京时间年5月12日01点18分20秒，在哲科进球之后仅仅1分20秒，塞尔吉奥·阿圭罗出现在了女王公园巡游者小禁区的右侧。他拿过巴洛特利失去平衡情况下勉力传给自己的皮球，冷静地趟过了正向自己下铲的防守球员，挥起右腿，将皮球抽进网络。△不可思议的历史瞬间。三//多年以来，父亲与周遭长辈一直津津乐道于那天晚上我与父亲的反应，以及父亲对我说的那句话。前两天，一位长辈在一档足球广播节目里还谈到了那天晚上的我，讲到我在曼城落后以后不能停止的哭泣，以及阿圭罗绝杀以后，与父亲在地板上打滚、怒吼的场面。后来，父亲这样评价面临困境时的个人选择：“别哭。哭，太耽误时间。”的确。哲科高高跃起时，想必并没有思考，即使自己这个球打进，曼城说不定也无法夺冠。的确，阿圭罗在面对凶狠下铲的防守队员时，想必没有任何杂念，唯一的目标就是将球踢入球门。四//年3月30日，已经32岁的塞尔吉奥·阿圭罗终于宣布在赛季结束以后离开曼城。很难讲这条新闻令我惊讶。年以来，阿圭罗就鲜少上场比赛了。这段时间里，他经历了伤病、感染新冠疫情等一系列挫折，再次回到球场上，我们看到的阿圭罗多少显得步履蹒跚。△阿圭罗告别信。时间的流逝并不是均匀的。9年前的5月，进完球脱下球衣在手中挥舞，向着观众狂奔的阿圭罗不过与今天的我同岁。6年过去，我在现场看着那位绝杀英雄在大禁区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将球踢进切尔西队的大门，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正在老去，即使我已经从14岁成长到了21岁。再过3年，阿圭罗却像突然老去似的。△年，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阿圭罗本人。年5月，我前往曼彻斯特，参加由曼城举办的球迷活动。当时，我自是不可能意识到这会是我迄今为止最后一次前往早已改名为伊蒂哈德球场的市政球场，也不可能意识到这是我最后一次前往曼彻斯特。在对阵莱斯特城的那场传奇一般的比赛中，阿圭罗首发登场。那是我最后一次在现场看到他。五//10年，次出场，球，曼城历史最佳射手，英超历史外援最佳射手，英超历史射手榜第四名，英超历史帽子戏法最多的球员。塞尔吉奥·阿圭罗，这个来自拉丁美洲，喜饮浓茶、啖烤肉的小个子，早已不是曼城一支球队，曼彻斯特一座城市的符号，他早已将自己的名字写在职业足球历史中。那一个进球，就已让他征服。△永远的画面。“塞尔吉奥·阿圭罗率领天蓝军众将前进，在曼彻斯特东郊的一场激烈战斗中完全摧毁了女王公园巡游者以及来自曼彻斯特西南部的军队，并迫使包括它们两者的十九部部全部俯首称臣。十年以后，为了纪念他率领将士们取得的如此光荣的胜利，朋友们在他的告别宣言下写下三个词：VENIVIDIVICI。”[1]

Footnotes

[1]改写自普鲁塔克（Plutarchus），《希腊罗马伟人传》（Vitaeparallelae），恺撒（GaiusIuliusCaesar）传50-2，原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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